白首不移报史心

李卫红

张兴以脱贫为主题的大调研系列纪实作品陆续出版,包括《十年一剑》《乡场上下》《大扶贫一线手记》三种七本书在内,可谓皇皇巨著。

《十年一剑》对全省“黄金十年”的跨越式发展做了一个全景式扫描,更侧重于面的叙事;《乡场上下》《大扶贫一线手记》是行走式的随笔,更侧重于点的描写。可以说,《十年一剑》是在《乡场上下》《大扶贫一线手记》基础上的升华,同时,三者又形成一个体系彼此印证。

“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。”同一本书,不同的读者,会有不同的感受。三种书放在一起,要概括其要旨,就更难了。不过,通读下来,这几本书给人的感受有共性。这个共性,体现在一位知名、资深新闻工作者对纪实作品孜孜以求的新闻情怀和强烈的历史意识,而且这种情怀“老而弥坚”令人肃然起敬。

这种历史意识体现在作者对贵州历史性成就的自觉记录。《十年一剑》序章开宗明义,讲清楚了为什么是十年一剑。而这几段短短的文字,恰恰体现了这种深邃的洞察力和深刻的历史意识。

“党的十八大以来,贵州终于实现了从发展滞后到赶超跨越的巨大转变。……脱贫攻坚实现了历史性全胜。”

“创造奇迹,要有一山望着一山高、一山更比一山高的眼光,更要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。仅仅为一个阶段的战果沾沾自喜,不想向更高的地方攀登,不是贵州人的脾气……”

写大事,为时代留痕,是史家和记者都追求的共同目标。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,为时代著史需要脚力、眼力,更需要脑力和笔力。行走乡村,很多新闻记者、普通作家甚至普通人都做得到,但超越乡村站在贵州发展史乃至更长更宽广的视野下观照、思考贵州巨变,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。

再如,在讲到贵州工业大突破的成绩时,作者不仅以史家眼光评价这段发展历程,而且豪情万丈的笔调富有感染力。

“新时代的贵州像一艘巨轮,驶离了港湾,有了明确导向,闯过千重险难,行了万里路,还要继续破浪向前。”

“乘风而行,逐鹿‘云’端;‘云’上筑梦,波涌浪急。一个站上‘高峰’的战略选择——抢夺先机发展大数据,让贵州在中国、向世界展现出不甘落后、先行先试的胆识和勇气,迸发出来的是从未有过的青春活力。”

“可我心里却有个越来越清晰的想法:这‘贵州魂’或许真有些像我们在核桃林遇上的微微的风,并没有固定的形状,抚过时也不会有多大响动,但它就流淌在每一个不安于现状的贵州人血脉中,他们默默无言为贵州干的事,积累起来便是无声的惊雷。”

“辨方位而正则”。正确认识党和人民事业所处的历史方位和发展阶段,是我们党明确阶段性中心任务、制定路线方针政策的根本依据,也是我们党领导革命、建设、改革不断取得胜利的重要经验。这当然也是我们认识新闻、报道新闻、做好新闻的依据和经验。

报史不分,是中国近代以来的优良传统,是新闻界的自觉追求。蔡元培在为徐宝璜《新闻学》一书所做的序中说:“余惟新闻者,史之流裔耳。”李大钊在《报与史》一文中论述:“报的性质,与纪录的历史,尤其接近,由或种意味言之,亦可以说‘报是现在的史,史是过去的报’。”

也就是说,像《十年一剑》这样的作品,不仅本身体现了作者的历史意识,也体现了作品自身的史料价值。大量充满泥土气息的基层素材,事例鲜活,跃然纸上。这些文字,无疑为将来阅读或研究贵州打赢脱贫攻坚战的读者提供了民间视角,从另一个角度丰富了官方叙事。

在《十年一剑》的后记中,作者夫子自道,“或许因为我是学历史出身,又搞过几十年传媒工作,因此总想让报告文学作品带上一些‘史’的味道。为创作这部作品,相当大一部分精力用在了参阅一些好的作品和新闻报道上,我把它们看成‘史料’,既启发思维,又言之有据。”实际上,这几本书自身也成为“史料”的一部分。

张兴的脱贫大调研系列纪实作品,不仅在以历史眼光写贵州成就方面为年轻新闻记者作出了榜样,也在新闻情怀方面为年轻新闻记者作出了榜样。无论《十年一剑》还是《乡场上下》或《大扶贫一线手记》都是在讲故事,除了文学性以外,有些故事本身就有很强的新闻性。没有故事的新闻是失败的,有故事却没有新闻性也是有缺憾的。难就难在,两者如何结合,对有心人来说不妨学习上述纪实作品,相信会有如入宝山的感觉。

以今天年轻人的新闻认识来看,这些纪实作品和新闻的区别是有自己的观察。比如,“过去的‘黄金十年’,如果给它画一个坐标,横轴是发展,纵轴是生态;伴随发展和生态上行的,是和贫困的不断征战,人民的幸福安宁,是原点,也是终点。”其实,这种个体的观察和思考其实本来就是新闻的传统。如范长江《中国的西北角》,就不完全是客观叙事,而是以深入透彻的分析和独到的见解征服读者。有见解,有思考,不仅体现个人魅力,也增加新闻魅力。

梁启超的写作特点之一是“笔锋恒带情感”,在张兴笔下,我们也能看到他总是流露出深厚的乡土情结。对贵州这片土地,他不仅用脚步丈量,也不仅用大脑思考,更是像艾青眼里噙着泪水一样满怀着赤子深情。

这种深情,不仅体现在他自己身上,也体现在他报道的人物身上,有时又互相渗透难解难分仿佛庄周梦蝶一般玄妙。比如:

在中华山村见到五十六岁的毛照新时,这人十分不起眼,就是个朴实的山乡老农民模样。可他有句话都说得很有分量:“我在这里生,我在这里长,别的漂亮话讲不来,但我要对得起这方土地的老乡!”

……贵州蝶变,显现着这样一些普普通通的贵州人巨大的精神力量。这种力量与党中央亲切关怀、社会各界鼎力支持融汇一体,便是一曲改天换地、奋斗向前的磅礴乐章。

在这几段简短的文字中,书写者和被书写者已浑然一体,家国和个人也浑然一体。泾河水,渭河水,最终一起汇入文字的黄河奔流向前。新闻也好,纪实报告也好,文字不是冷冰冰的公文语言,而是带着个体温暖的叙事。

更重要的是,党性和人民性是统一的。以人民为视角的叙事,不等于纯粹民间的自发写作,而是应当体现出做好政府和民间桥梁的自觉性。在《十年一剑》等作品中,我们可以看到新闻担当和文学自觉融为一炉,这种水乳交融的政治自觉随处可见。如:

“一个又一个鲜活的故事,说明路在贵州人民的心中和生活里,分量比山还重!修路的步子,不能停;交通建设的战鼓还要向天狠擂,敲得天摇地动。

“二0二一年,全省交通运输系统开展党史学习教育,最为普遍认可的共识是:修路,是最大的民心和民生工程。为贵州交通大展身手,贵州交通人仍然肩负光荣而神圣的使命,这正切合中国共产党的初心,一切为了人民!”

翻阅这100多万字的作品,除了物理意义上的厚重感外,也不禁令人感叹一个老新闻工作者的奋斗精神是如此厚重。他在《乡场上下》的后记中说:“写完《乡场上下》,只是一个起点。这个伟大时代的‘蝶变’还需要我们继续观察、发现和书写,我们将一如既往,砥砺前行。”果然,《十年一剑》又破空而来。

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已退休多年的张兴身体状态不是很好,一方面密集行走跋山涉水不已,另一方面伏案工作奋笔疾书未已。这么远的行程,这么大的写作量,其强度对年轻人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,个中艰辛不言而喻。

面对壮心不已的新闻前辈的力作,品读再三,深感服膺。这不能不让人想起王勃那句名言——“老当益壮,宁移白首之心?”

(作者系贵州日报报刊社总编辑、高级编辑[专技二级]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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